【温周】观心 中. （五感丧失梗）
接上文观心 上
十四集前后的剧情 虐 慎入
唉 差点给自己写哭了
下文：观心 下
晦明 其三
温客行发觉近来阿絮变得主动了许多。若说初遇时对方连个正眼也不肯施舍他，近来他却总是抓到阿絮有意无意盯着他看。
温客行心中欢喜，想着人生头一遭这般放下身段竟有如此成效，也不枉费他这一路的心血口舌。
“阿絮这么盯着我看，是不是终于发现了在下姿容绝世，丰神俊朗呀。”他摇摇扇子，凑近了对面盯着他发呆的人，半认真半调笑道。
“不正经。”周子舒顿了片刻，翻了个不甚优雅的白眼，偏过脸去。
“想看就直说，我这张脸呀，阿絮想看多久就看多久。”温客行笑眯眯地说，并赶在对方翻第二个白眼之前转移了话题，“但是凡事有来有往，阿絮也要答应我不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脸上糊了，真是一个比一个猥琐。”
他自是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。易容术乃是四季山庄的绝技之一，柳千巧这门外弟子都可借其纵横鬼谷，让亲传弟子放弃，怕不是痴人说梦。更别说阿絮还和天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——纵使他并不如何把天窗那群人放在眼里，但是从理智来说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温客行暗暗思忖了这许多，觉着还是劝他换个俊些的面具现实一些，至少不要太伤眼，那满脸刀疤的就算了，也不能太歪瓜裂枣——
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温客行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神，就见周子舒看着他，端的是眸正神清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。
温客行受宠若惊。
“你可别自作多情，”周子舒错开了他过于火热的目光，不过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，“只是前半生伪装太多，累了。”
温客行才不管他那些欲盖弥彰的说辞，单手托腮道：“阿絮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？”
“真没良心。我之前对你不好？”周子舒敲敲桌子，凑近了一些，“温大善人，你还欠着我钱呢。”
“欠钱好呀，”温客行笑意盈盈，“我想欠阿絮一辈子钱。”
他看着看着对方瞳孔一震，躲闪起来，暗道自己又过火了，连忙换了个话题：“走吧阿絮，今儿请你吃饭。”
在某几个瞬间，温客行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窥见了何为幸福。
他这一辈子，尸山血海里踏过，荣华富贵享过，生杀予夺，翻云覆雨，仿佛什么都不堪一击，什么都触手可及，便连血海深仇眼看着也将要报了。
唯有这轻飘飘的两个字，经年妄想，求而不得。
他以为命运垂怜，终于令他得偿所愿。
他拽着他的阿絮下楼。
阿絮叫他走慢点。
他看见一个白衣年轻人，以横扫千军的架势风卷残云，桌上的空盘叠成了小山。
他还与阿絮打趣。
那仿佛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天。
温客行看到了光，以为他的天要亮了。
他想，等此间事了，便去置个山庄别院，此后同阿絮放歌纵酒，吟诗作对——江湖夜雨，来日方长。
他未曾想到，那光其实只是太阳燃尽时，一道留恋人间的残影。
幸好，幸好。
这一道微弱的残影，已经足以照亮他的余生。
因果 其四
微雨众卉新，一雷惊蛰始。
西北苦寒之地，便是春天，风也凛冽得能将皮肉割伤。在西北待久了，周子舒几乎以为他已经忘了江南细雨的滋味。
若是能在五感尽失之前再感受一番和煦春风，那便不枉此生了。
之前他是这般想的，也是这般做的。有钱，有酒，有自由，他计划的很好，待看遍桃花开落的那天，便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自己埋了。
他这一生，好像什么都不缺——毕竟是刀头舔血的生计，晋王也未曾真的亏待过他。但是细细想来，多年囿于高墙深宫，在无数张画皮后辗转，他似乎又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。
在喝得昏天黑地，不知今夕何年的三个月里，他一度以为脱离天窗是个极明智的选择，哪怕需要以命相换。这交易可相当划算，周子舒不无讽刺地想，他第一次知道这条命竟然还算是他自己的。
温客行是一个意外，周子舒想。在他即将看破红尘之际，又牵出连绵的因果。
那个意外眨着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，说他不过是在晒太阳。
更要命的是，他还挺喜欢这个意外的。
喜欢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。
他舍不得死了——谁知道他曾经自鸣得意的选择，如今竟成了最残忍的折磨。
叶白衣说他快死了的时候，他其实松了口气。
哪怕没有叶白衣，他确实也瞒不了多久了——若说嗅觉和味觉的减退还算可以容忍，听力衰退着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便。譬如几天前温客行叫他起床，他便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见——虽说装成起床气糊弄了过去，但他知道对方发现端倪是迟早的事情。
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，也就一直拖着，中间也曾半真半假地暗示过，却始终下不了狠心。
周子舒确实觉得自己变了，以前的周首领对别人狠，对自己更狠，他现在不仅舍不得死了，还舍不得伤另一个人的心。
那是说要欠他一辈子钱的人。
叶白衣带来了一丝希望，又将他推入更深的绝望。是他自作聪明，弄了这劳什子的钉子，以为获得了自由。
情之一字，对于一个将死之人，是枷锁。
雨淅沥沥地下着，周子舒听不见。但很奇怪的是，温客行的一字一句，他都听得分外清楚。
他的世界几乎只剩下温客行的声音，每个字都几乎能把他灼伤。
这世界上最可笑的是什么呢？
是活着的时候上赶着去死，是快死了又想活着。
是不能及时止损，是在错误的时候遇上了对的人。
是秋行夏令，是....不合时宜。
周子舒闭上眼睛，几乎想笑出声。
他们连不合时宜都十分相配。
TBC.
